水鸟啁啾唤亲人

　　头脑里映出一个画面:在一农家院里，一个十三四岁小女孩手里拿着一只鸟，鸟是瓷制的凸起的肚子内注满了水。女孩欢喜地吹着鸟哨，那宛转地鸟鸣声真是好听极了。正在这时，一个五六岁小男孩，从屋里跑出来跟小女孩要鸟哨。女孩不给，男孩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时一位大男孩出现了，他哄劝小女孩，让她把鸟哨给小男孩，可是女孩不依。大男孩伸出巴掌想打女孩，手扬到头顶又心疼地缩了回来。哄不住小男孩，又劝不了女孩，情急之下大男孩一把把女孩手里的鸟哨抢下来，递给了坐在地上耍赖的小男孩。女孩嘤嘤地哭起来……

　　这是40多年前发生的一个真实的故事，故事中的小男孩是我，小女孩是我的老姑，而那个大男孩是我老叔，也是女孩亲爱的老哥。

　　前几天我当着大家面提起这件事，可是老姑和老叔都记不得了，也许他们根本就没在意这件事，可我却一直为这件事而感到歉疚，当时的老姑也是个孩子啊。

　　如今已经68岁的张巨明老叔，于前不久的一次身体检查中发现腹腔内有一个比鸡蛋还大的肿瘤，家人不得不往坏处想为他准备了后事。人在生离死别之际大概免不了遐想，我想起了那只水鸟哨，叔父精心呵护我的往事历历在目。

　　我是在老叔的关爱下度过文化大革命那段动荡岁月的。

　　鞍山兴起“大联合”和“老悍”两派武斗时，老叔怕我有闪失把我从我家接到铁西南陶官他的家中……后来我下乡，老叔的心又随我到了乡下，时时都牵挂着我。在之后我生命的每一次“转折”也都少不了老叔的关心和爱护。

　　有一件事让我愧疚至今，我是19**年*月份结婚的，在筹备婚事时，正愁打衣柜没有面上的木料，老叔雪中送炭，把家中收藏多年的“水曲柳”选了几块给我。曲柳木的花纹好看，是制作立柜门的上佳木料，那个年代时兴用木料自己打家具，所以好木料一时洛阳纸贵……叔叔家也有几个孩子将来也要用到木料啊，老婶见老叔把好容易攒的好木料送了人，心疼得跟老叔干了一仗，可是她拗不过老叔……我组建了家庭，才知道举家过日子不容易，缺什么也不行，才理解了婶娘，也就不能原谅当年自己的自私!老叔对我的类似帮助，可以说不胜枚举。

　　尤其令我刻骨铭心的是，见我家人口多生活拮据，本来家也不宽绰的老叔老婶把奶奶接到他们家里，而且对自己老妈竭尽了孝心，直至奶奶1985年12月27日89岁时乘鹤西去。所以，奶奶的晚年生活是非常幸福的。

　　其实老叔不唯对亲人如此，在鞍钢化工厂时他就是学雷锋小分队的，常年为工友们做好事;在邻居中他更因为助人为乐、乐善好施而被大家称道……

　　人都说好人一生平安，老叔是个好人，一定会躲过这次劫难的。冥冥之中我仿佛又听到了鸟儿在唱歌一一我愿相信，这是我心中那只永远的水鸟在为老叔祈求长寿!

　　2001-04-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