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追思狼牙山五壮士

　　你在语文课文中读过《狼牙山五壮士》的故事吗?看过《狼牙山五壮士》的电影吗?

　　1993年6月10日，我作为新华社军事记者，很荣幸地采访到狼牙山五壮士的幸存者葛振林，听他讲述了狼牙山五壮士背后的故事。

　　本文作者(右一)采访葛振林(左一)，以及当年为红军强渡大渡河撑船的老船工。

　　狼牙山阻击战

　　狼牙山上的阻击战狼牙山坐落在易县西部的太行山东麓，是晋察冀边区的东大门，狼牙山5陀36峰，因其峰峦状似狼牙而得名。远远望去，狼牙山群峰突兀连绵、壁若刀劈斧凿，它不仅在军事上占据重要地位，而且是抗日根据地的武器装备库。

　　1941年9月24日清晨，3500多名日军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突然从四面八方对晋察冀边区第一军分区所在地——狼牙山进行包抄，大量地方党政机关和群众被合围在狼牙山地区。如何掩护这么多人突围呢?

　　当时一分区司令员杨成武决定把主力调到外线打击敌人后翼，以解狼牙山之围。当时，他交代一分区一团团长邱蔚，由一团掩护大家突围。邱团长把掩护突围的后卫重任交给了我所在的七连。我当时是六班副班长，班长是马宝玉，他听说要留下一个班拖住敌人，立刻找指导员蔡展鹏请战，指导员和连长商量后同意了。

　　年轻时的葛振林

　　清冷的月光下，狼牙山上刮着寒风，地方干部和群众由部队掩护着，从敌人包围圈的缺口处突围，很快就消失在碾子台方向。

　　连队主力撤离后，我们借着月光，把手榴弹捆成束，把地雷从山脚一直埋到半山腰。然后占据有利地形隐蔽起来，等待敌人上当。

　　9月25日上午，500多名日军嗷嗷叫着，扑向我们。“轰!轰!”地雷连连爆炸，无数敌人飞上了天。硝烟过后，日军再次攻上来。

　　“打!”敌人离我们只有二三十米时，班长马宝玉猛地站起来，带头把手榴弹投进了敌人队伍里。我们接连打退敌人五次进攻，但很快山脚下就集结起一百多名增援敌人，这时一名士兵将一块大红布铺开。我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不多时空中传来一阵巨响，两架敌机恶狠狠地俯冲下来。

　　我们刚卧倒，敌机射出的子弹就呼啸着从我们头顶上掠过。紧接着，山下的敌人又一次冲上来了。 为了不让敌人跟得太紧，凡是到了有掩体的地方我们就停下阻击。就这样，我们牵着敌人的鼻子把他们往狼牙山主峰棋盘陀引。

　　在向棋盘陀撤的路上，我们遇到一个老乡。我们说：“老乡!鬼子追来了，快找个地方藏起来吧!” 老乡问：“同志们上哪儿?” “上棋盘陀。”我回答。

　　老乡劝道：“别上那儿，那儿是绝路。附近有个山洞，鬼子找不着，跟我一起藏起来吧。”班长马宝玉感激地笑笑：“不行啊，我们得把敌人引到棋盘陀去!”这时，身后传来了敌人的怪叫，我们赶紧往棋盘陀上跑。敌人紧紧跟着我们。班长把仅存的一颗手榴弹甩向刚刚爬上来的敌人，前头的几个敌人立刻倒下了。

　　“中华民族解放万岁!”

　　我们终于退到了棋盘陀，前面是敌人，其他三面是数百米高的悬崖。

　　我走在队伍最后，等我追上大家，班长马宝玉已经带着三名战士站在悬崖边了。班长马宝玉伸手抓住了我的肩膀：“老葛!我们牺牲了，有价值，光荣!我们消灭了这么多敌人，已经完成了任务，无论如何不能当俘虏!”

　　我把班长叫到一旁，商量介绍几位同志入党的事，班长马宝玉掏本记了下来。然后，他走过去对三名战士说：“同志们，我和葛振林是共产党员，这次战斗证明你们三个人都具备了成为共产党员的条件。将来如果同志们能找到我的尸体，会在我的衣袋里发现我和葛振林介绍你们三个人入党的信。现在就让我们用实际行动，表示对党的忠诚吧!”

　　说完，他把小本子装进口袋，昂首挺胸地向悬崖边走去。我们也都学着班长的样子，走向悬崖边。

　　狼牙山五壮士(电影剧照)

　　我说：“人牺牲，枪也不能叫敌人得!”

　　话没说完，石崖后边已经有敌人的钢盔乱晃了。班长马宝玉随手一抡，那支崭新的三八大盖就飞到悬崖下面去了。我也举起手中的枪往石头上摔，没摔烂，便甩下悬崖去了。

　　宋学义、胡德林和胡福才噙着泪举起心爱的枪，狠狠地摔了几下，然后也扔下山崖。敌人疯狂地号叫着冲上来，想活捉我们。班长马宝玉昂起头，一步一步地走上悬崖，他正了正军帽，大声喊道：“同志们，跟我来!”我们喊起了口号——

　　“共产党万岁!”“中华民族解放万岁!”“同志们!乡亲们!永别啦!”班长马宝玉率先跳下了山崖，我第二个，紧接着，全班都跳下去了。

　　敌人惊得目瞪口呆，五位视死如归的八路军战士，一个个纵身跳下悬崖!我们班用鲜血和生命成功牵制了五百多名日寇，消灭了五十多个敌人，使地方干部和群众转危为安。

　　我和宋学义是幸存者

　　跳下悬崖后，我和宋学义被崖壁上的树枝挂住，当时就晕过去了，日军也没察觉。当我们醒来后，忍着伤痛爬上悬崖。在乡亲们的援救下，带着伤返回连队。伤愈归队的葛振林(右一)和宋学义(左一)

　　战斗结束后，晋察冀边区召开庆功会，杨成武司令代表边区司令员聂荣臻把边区颁发的“坚决顽强 模范青年”的五星奖章分别挂在我和宋学义的胸前。

　　后来，我们班的英雄事迹被人们称为“狼牙山五壮士”，很快就传遍了一分区、晋察冀，传遍了全中国。“狼牙山五壮士”也成为抗日战争中全国闻名的英雄群体。(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