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欧洲金靴
其实农夫山泉舆论事件在我看来,总体而言是比较乖张的,不过是你我所处的政治氛围发生了根本性扭转,从而使得过去并不恶悚甚至值得称道的行为,平移到今天就产生了认知错位,进而引发了民意的不悦。
比如资本家入外籍,比如资本家的产品市场宣发极度“倭风”“精日”“东瀛味儿”,比如连「资本家」这个阶群放在三十年前本身都是正面的、大书特书的(当然了,这是废话,现在貌似依旧大书特书)。
与今天国潮国风成为新流行完全不同,就拿“倭风”来说,这在十几年前就是中国国内消费市场的赚钱密码,从马桶、电饭煲、榨汁机、汽车这样的工业流水产品,到一大堆快消制品,精日就是轻奢、小资、时尚、前卫的代名词。
东方树叶莫不如此,2011年它推出颇具历史虚无主义风范的一系列所谓“日史茶饮”,是因为彼时时局与市场;2022年它又推出龙井新茶、开始逐渐放弃“讲日本故事”,同样是因为新的时局与市场。
名创优品、奈雪的茶、全季酒店、张小泉、元气森林……“伪日系”大行其道的背后,根子还是乌泱乌泱的消费者愿意为“倭风”买单。
正如我之前的文章《批判莫言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清算诞生「莫言文学」的时代》(点击阅读),凡事不妨向历史深处看——
1978年8月,中日两国签订《和平友好条约》,在此基础上,10月22日,我方领导高调访日,一天后便与日本交换了和平友好条约批准书,对于日本帮助中国发展经济、扩大日资入华的诉求十分迫切。
只是,就在那次访日前不久,1978年10月17日,靖国神社举行所谓例行“秋祭”时,刚刚把十四名甲级战犯的灵位放进了社中………
但是,一切为了经济。
1979年12月5日,时任日本首相大平正芳访问中国,承诺提供第一批政府贷款。
此后,日本共为中国提供了四批数万亿日元贷款,后来的评价是:
对中国改革开放初期的经济建设发挥了重要作用。
事实上,早在1975年1月20日,时任国务院副总理会见日本自由民主党众议员、前国务大臣保利茂一行时,就有表态:
不从比较高的政治角度来考虑是不行的。否定或者减弱两国联合声明,或者降低调子,是不可能加深我们两国之间的友好的。
坦率地说,现在我们这么一个落后的国家有什么资格称霸?
我们两国尽管社会制度不同,但有了这一条,我们友好的基础就是牢固的,就可以建立牢固的相互信任关系。
伴随大力援华着的,是日本右翼军国主义分子的日渐“自信”的活跃。
1982年6月,日本文部省在审定教科书时,明目张胆地修改二战期间发动侵略战争的历史;
1985年,时任日本首相中曾根康弘公然参拜靖国神社;
1989年1月7日,法西斯刽子手、亚洲战争策源者之一裕仁天皇病逝,外交部长钱其琛以特使身份出席葬礼;
1996年7月,日本右翼团体成员连续四次登上钓鱼岛;
2001年,时任日本首相小泉纯一郎参拜靖国神社;
2003年9月1日,我们单方面允许日本公民持普通护照免签证入境中国大陆15天(一直到2019年新冠疫情爆发之后才暂停实施),而中国大陆公民入境日本必须提前办理签证……
四十年来,日本右翼力量屡屡踩破红线,参拜靖国神社逐步成为政治潮流和积攒政治资本的重要举措,整个日本从政治界到教育界,加剧右转,以至于到今天呈“尾大不掉”之势。
相生相随的,自然也是中国国内的某种“变化”,同日本的狂妄相契合,彼岸嚣张,此岸俯首。
特别是1988年那部著名的纪录片问世之后,号称“不要背负历史包袱”成了即将跨入90年代的中国知识分子的新潮流、新口号、新风尚。
由此,淡化对日侵华史宣传、以至于自我扭曲日本侵华史观,也在一大批“新精英阶层”的循循善诱下,辐射进中华大地,绵延至今。
比如这种,是不是很让人无语……
某官媒甚至直接公开为「汉奸」概念脱敏……
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恶果,除了把持中国高校、体制内知识界三十年的公知们以媚日精日的姿态聒噪舆论场,还有令人唏嘘的无疑就是在所谓“去仇恨化”教育多年后,重新在21世纪10年代捡拾抗日历史时,中国的文艺工作者只能以各式各样雷人的“抗日神剧”来应付市场需求。
因为,我们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恨”日本了。
要么是精日分子“不必纠结历史”的“忘恨”,要么是民族主义者“杀光所有日本人”的“蛮恨”。
总之,不再以「社会主义者」的身位去肩扛历史、目眺未来。
那么,什么是「社会主义者」的身位?
1949年6月,中共中央为与日本进行直接贸易问题曾致电过当时的东北局,指出:
在双方有利而平等的条件下,我们不需要拒绝对日直接贸易,而应欢迎日船商到中国口岸来通商。
但是日本方面遵从《日美安全保障条约》定下的奴才精神,开始围堵中国战略,时任内阁总理大臣岸信介在1957年6月2日“访问”我台湾省,表示支持中华民国政府“光复”……
一年后的5月2日,长崎又发生右翼损毁五星红旗事件,导致中日贸易因此中断。
在建国后的前三十年,中日双方尽管有一定的贸易往来(双方自1962年后分别设立备忘录贸易办事处),但在涉及历史问题的层面,中国方面在毛主席领导下从未有过让步,哪怕以经贸割裂为代价。
根据朱成山的《激战倒春寒:反对日本名古屋市长河村隆之否认南京大屠杀史斗争纪实》记载,1959年版的北京市初级中学试用课本《中国历史》教学资料参考第三册,以及1960年人教版的高级中学课本《中国现代史》中,就均有记述南京大屠杀的内容。在江苏地方教材中,更有南京大屠杀幸存者李秀英老奶奶等历史当事人的描述。
在毛主席时代,我们一方面进行要求彻底清算日本军国主义分子的宣传教育,一方面也加大对日本国内左翼力量的支持,帮助被美帝国主义和右翼势力统治的日本人民进行民主化斗争。
1959年3月12日,日本社会党书记长浅沼稻次郎在北京发表演讲时,呼出惊世高论:
美帝国主义,是日中两国人民共同的敌人!
对于日本军国主义侵华史的惨痛记忆,全体华夏儿女是无法忘却的,这绝对不以所谓“时代环境变化”和“经济发展需要”而变动。
农夫山泉与钟睒睒家族不是那个时代的孤例,却是那个时代的典型。
他们只是产物,也仅是需要得到清算的第一枚骨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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