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历史上有两种日子,一种是需要先纪念后正名的日子,另一种是需要先正名后纪念的日子。先纪念后正名是指需要千百万人坚持不懈的纪念,这些日子才能够得到历史的正名,进而成为千百万人的历史纪念日。先正名后纪念是指先要弄清这些日子对人民和历史是有利还是有害,进而才能确定如何对待这些日子。
既然迄今为止的人类文明社会是以阶级方式存在的,那就不能用同一个尺度来衡量所有的日子,而是要用阶级利益的尺度来衡量这些日子。在这个问题上,统治阶级从来就没有犯过糊涂,从来没有把被统治阶级纪念的日子拿来当做自己的纪念日。倒是被统治阶级经常犯糊涂,会把统治阶级的纪念日拿来当做自己的纪念日。比如历史上的贵族造反和平民革命,虽然表面看上去都轰轰烈烈,但是历史性质和作用完全不同。在这个问题上,统治阶级就十分清醒,从来就没有把两者混为一谈,把两者混为一谈的总是被统治阶级。
或许有人会说,现在全世界的统治阶级都在纪念法国大革命,这不就是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共同的纪念日吗?错,大错特错!无论是法国的资产阶级还是中国的资产阶级,以及全世界任何国家的资产阶级,他们纪念的并不是法国大革命本身,而是纪念他们在法国大革命中夺取了政权,建立了资产阶级的阶级统治。而被统治阶级纪念的则是法国大革命本身,纪念在法国大革命中砍掉了国王和王后的脑袋,结束了国王和王后为代表的统治阶级随便砍掉自己脑袋的历史。
不仅仅是法国大革命,历史上所有大革命的遭遇都是如此。国民党纪念辛亥革命,也不是纪念辛亥革命本身,而是纪念他们从辛亥革命中夺取了政权,实现了“老子打天下,老子坐天下”的梦想。辛亥革命本身不仅不能纪念,甚至谁敢稍加模仿,就立刻砍掉谁的脑袋。当时的共产党就是想用行为纪念一下辛亥革命,国民党马上就发动“412政变”,杀光了国民党内部所有进行国共合作的共产党人。可见,统治集团纪念革命的目的和作用,就是不准别人继续革命。
当时共产党仍要继续革命,结果国民党差点儿要了共产党的命。如果不是毛主席创建工农红军进行暴力革命,共产党早就被国民党杀光了。虽然国民党是靠革命起家的,但是他对共产革命却不共戴天,宁可把一大半国土甚至全部国土让给日本人,也要坚持围剿红军不动摇。什么叫做阶级仇恨不共戴天,阶级仇恨远远大于民族仇恨?对此国民党做了一个最好的诠释。中国人民一定要牢牢记住国民党的这个诠释,记住对于统治阶级来讲,阶级斗争永远大于民族斗争。在全球化的“地球村”时代尤其如此。在这个问题上,大家千万不要犯傻。
虽然历朝历代的统治集团,在对待被统治阶级问题上是清醒的,从来就不会犯阶级调和的错误,但是统治集团内部却是“人与人之间是狼”,只要有机会就互相残杀,手段之残暴甚至超过对被统治阶级的镇压。虽然如此,统治集团却绝不会把阶级胜利的日子与内部互相残杀的胜利日子混同在一起。蒋介石就是只纪念成功围剿红军的日子,而从来不纪念消灭国民党内部杂牌军的日子,对后者不仅不纪念不提起,甚至还禁止别人提起,目的就是让大家永远忘掉这些日子。
这是历朝历代统治集团的政治惯例,就是总是把阶级胜利或失败的日子贴上历史,胜利的日子用来庆祝,失败的日子用来警戒,绝不把阶级内部互相残杀的日子贴上历史。他们认为如此一来统治阶级就会永远占据历史的丰碑。但是让统治集团感到无奈的是,历史总是站在人民一边,并不站在统治集团一边,统治集团只能支配现实,但是却无法支配历史。哪些日子能够贴上历史,并且以什么方式贴上历史,那些日子不能贴上历史,无论以什么方式都无法贴上历史,最终是由人民来筛选,由人民来决定的。
而人民对历史日子的筛选和决定,就是通过我们上述所指出的两种方式实现的。一是对于统治集团不承认的日子,人民大众往往是先纪念后正名,比如人民群众怀念毛主席的人民节,就是老百姓先顶着各种打压自发地纪念,将来有一天统治集团挡不住了,就会正式成为国家节日;二是对于统治集团承认的日子——无论是肯定还是否定或者是干脆回避——人民群众都要先弄清这些日子的性质和作用,然后再决定这些历史日子的政治定位,是正面的经验还是反面的教训。
在此需要特别强调指出的是,虽然历史上面覆盖的各种文字材料几乎全都是统治集团制造的各种谎言,其中哪怕是一个字一句话都不是真实的,但是流传于世的历史日子,却是人民大众的情感决定的,不是统治集团的文字所能决定的,只要人民群众感情上不能接受,无论统治集团怎么折腾也无法把任何一天变成历史日期。老百姓或许会一时糊涂跟着他们欢呼或者痛骂,但是绝不会长期跟着他们欢呼或者痛骂,绝不会接受他们把任何一天定为历史日期。
统治集团只能决定现实生活,而不能决定历史日子。历史的日子是由千百万人民的情感决定的,而不是由统治集团所控制的文字材料决定的。统治集团决定不了人民大众的情感,也就决定不了历史日子和历史人物,过去决定不了,现在决定不了,将来仍然决定不了。
2023年6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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